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近15个年头了,植树节快到了,前几天无意中发现父亲37年前的2月28日当村支部书记时布置植树造林的工作笔记,尽管记事本已破烂不堪,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父亲的音容笑貌宛如昨天,清晰而实在。
父亲酷爱种树,每年植树时节,不仅规划村里几条大路杨树的种植和维护,而且也爱喊着我在房前屋后种各种树,有当地常见的一般树木,如椿树、杨树、杉树、柳树、泡桐树等,更多的则是不同季节结果的果树,如梨树、柿树、桃树、杏树、板栗树、樱桃树,当然还有他最爱的柑橘树。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最小的妹妹一直生病,在乡里一名驻村干部的建议下,我家从宋蜂笼村的西粮厂小队(我们姊妹几个的出生地)搬到我奶奶和姥姥所住的许沙地小队(我父母的出生地)。
新家就建在舅舅当年的老宅上,北面是一处几亩大的水塘,土地承包后二叔、舅舅和我们几家一起每年春季在里面放一些育秧,到了腊月再捕捞上来过年;东边还有一处更小的,由于经常干涸,我们叫它旱塘,这是我家自己的,那时旱塘里野生甲鱼夜晚会不时地爬到新建住房门前,第二天我们也有了一顿风味美餐。父亲每年冬季都会清理旱塘里的淤泥,修理一下塘埂,在旱塘周围的塘埂上种了不少果树和水杉,那些果树早已老化死去,水杉却亭亭玉立,现在大都已经合抱粗细。父亲每年也在旱塘里养些家鱼,特别是寒暑假,我的初高中同学来家玩时,父亲便到塘里下网捞上几条招待他们。
土地联产承包时,我们每家的土地包括责任田和自留地,责任田一般都是一季水稻一季小麦或油菜或紫云英,自留地则是各家自由支配。我家的自留地就在房子前面,大约一亩左右,东边是自家菜园,西边基本种花生、油菜、红薯、芝麻等,也曾经种过当时常见的红麻。父亲在自留地中间栽种了一些柑橘树,最多时种了十几棵。
我家离淮河支流灌河也就二三里路,这一带气候温暖,光照充足,水源丰富,土质为沙性土壤,肥沃、疏松,非常适宜柑橘树的种植,我家附近的迎河村种植柑橘树远近有名,已有几百年历史了。
父亲对自留地上种的这些柑橘树十分上心,一直小心伺候着,春季剪枝施肥,夏季除草护果,秋季收获,冬季害怕冻死,又要搭棚保护,橘树小时尚且感觉不到,简单用稻草泥巴糊弄一下就行了。后来橘树大了,冬季搭棚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父亲首先要用大小长短不一的树木在橘树周围搭上架子,然后用准备好的茅草四周围住,最后和好泥巴把围好的茅草紧紧泥住,整个棚的大小不亚于一间房子,劳动量可想而知。父亲在世时,最大的一棵橘树一直是他最喜爱的,橘树被他保护的无微不至,从没有被冻死过!这棵橘树不仅见证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见证了父母的衰老,我们的成长,也见证了我们姊妹几个的儿女的一个个出生。
年父亲病重,那一年冬季他再也无力为他的橘树搭棚了,他去世的那一夜也是截至目前我亲身经历最大的一次下雪最冷的一个冬季,他的棺椁从集市请回来,特别是最后一段到家几分钟的路程,竟用了好半天时间,于是我做主把他安葬在他最爱的这棵橘树旁边,奇迹般,经历最冷寒冬的这棵橘树竟然没有被冻死而活了下来,父亲在天有灵一定非常高兴长眠于此。
从父亲去世到现在,十几年了,母亲垂垂老矣,不可能伺候这棵橘树;我因工作常年在外,也没有精力管理这棵橘树;姐妹都已出嫁,她们也无力照顾这棵橘树,它完全处在自由生长的状态,每年都会或多或少的产些果,最多一年产果几百斤,不仅周围邻居可以享用,母亲还能卖出一点。每一年柑橘下果时我基本回不来,因为我特别爱吃这柑橘,母亲也会精心挑选好的存起来,等我们一家过年回来吃。每年冬季除了老母亲,我最担心的也莫过于这棵橘树,尽管期间有两三次因大雪天寒,橘树被冻死一些枝丫,但四十多岁的它挺过一个个寒冬,看起来还是那么生机盎然!
过了十五也就过了年,离清明节也不远了,可能到时也赶不回来,趁着在家照顾老母亲的空闲,姐姐、大妹和我把父亲墓边的几棵柏树整理一下,也顺便把这棵橘树的老枝修剪一下,希望今年它能再多挂些果。
今天是壬寅年正月十五,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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